看了我在桌上所擺幾本書的特定頁面後，我請他們重新寫一遍福音的內容，有個男生結束僅十幾分鐘的福音觀前後對照，面露驚訝地說：受教了。他似乎很訝異於這新發現。

司傑恩在《天國好生活》這樣說：
若我剛從神學院畢業，有人問我：「耶穌的福音是甚麼？」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：「耶穌為我們的罪而死，所以我們得以在死後上天堂……，到今天我仍然相信基督教的福音（好消息）絕對包含這些內容，然而我後來發現有更多好消息……


提摩太‧凱勒在《被釘十架的王》也這樣說：
「一位真正的王會回來，撥亂反正，並更新整個世界。這就是上帝國的福音：耶穌就是那位真正的君王」

想起從前在福音聚會中佈道，或是個人談道，我也是這樣傳福音；但現在我跟司傑恩一樣，雖仍然堅信這些救恩內容，但認為它不是福音本身。

馬太記載主耶穌傳道的第一句話是：「天國近了，你們應當悔改！」（太四17），從前的理解是：「世界末日快到了，所以不要再撒謊、作弊、賄賂……」，但若回到第一世紀，亡國六百年的猶太人，他們會理解成：又來一個革命領袖，要來帶我們鬧革命，驅逐羅馬人、重建大衛倒塌的帳幕。他們會將耶穌理解成一個革命頭子，號召人們跟隨他上山立寨，三不五時下山暗殺羅馬軍官，就像每幾年就會出現的那些革命黨人；而「悔改」首先跟道德無關，而是向誰忠誠的問題。不要再向羅馬忠誠，甚至不要向聖殿、妥拉忠誠，而是向我耶穌忠誠。

主耶穌是在說：我就是你們期待已久，上帝派來拯救你們的君王。

保羅在羅馬書這樣定義福音：
「這福音是神從前藉眾先知在聖經上所應許的，論到他兒子──我主耶穌基督。按肉體說，是從大衛後裔生的；按聖善的靈說，因從死裡復活，以大能顯明是神的兒子。」（羅一2-4）

保羅在此完全沒提到信耶穌死後上天堂的福音。他說耶穌是大衛的後裔，在當時是指明，他是舊約聖經所預言的那位君王，那位要來堅立大衛國位到永遠的子孫（撒下七16）；而「神的兒子」則是當時皇帝普遍的自稱，並非指主耶穌的神性，而是他的王權──耶穌就是神派來統治萬邦的君王。換言之，保羅所傳的福音（好消息）就是：「耶穌是神所派來的君王」。

在羅馬書其他篇幅，保羅繼續說：這位好的王，並不像地上君王，窮凶惡極、欺壓百姓；不，他犧牲自己，要拯救他的百姓，不論是猶太人、外邦人，連萬物他都要拯救（羅八18-25）。而在歌羅西書二章、哥林多前書十五章，保羅更進一步說，主耶穌被釘十架，目的是打敗宇宙間的黑暗勢力，贖回萬有獻給天父，證明魔鬼無法勾銷上帝的創造於分毫，同時也拯救了他的子民。

學生問我：這前後的福音觀差別在哪？

一、從人為主體轉向上帝為主體
從前佈道總會邀請人接受耶穌作個人的救主。救恩當然有其個人性，但福音應當是邀請人認耶穌是王、是主，服膺於其主權，加入神子民的群體；而救恩則是必然的結果。從前的傳講，容易落入救恩的個人主義，有私有化信仰的可能；而保羅所定義的好消息，則確立主耶穌的王權。福音完全是上帝主動地賜與。

二、從救恩論轉向整全福音
若只強調個人的得救，容易落入所有行為都是為了引人信主。工作是為了傳救恩，交朋友也是為了傳救恩，福音書似乎只有最後幾章關於十字架及復活重要，主耶穌其他生平故事成了點綴或者道德榜樣；但若從耶穌是君王來理解，我們生活一切所做的都是要展現主耶穌在我（們）身上的王權。堅持公義、誠實，有時會令一些人討厭，但也可能贏得一些人的敬重，轉而羨慕福音，反而有傳救恩的機會。

三、個人主義轉向群體見證
他是君王，呼召他的子民彼此相愛、遵守他的命令（約十五章），向世人見證他的榮美。信仰從來不只是個人的，而是加入一個耶穌的群體，讓耶穌的故事來塑造此群體的品格。向世人見證天國（神的國）不是未來式，而是現在式。福音書中主耶穌的生平故事，就跟最後幾章被釘十架及復活的內容一樣重要，為要來塑造這天國群體的生命，向世人做見證，完成祂向亞伯拉罕的應許：祝福萬邦列國。

魏樂德一生都在呼籲教會要遵守大使命：「所以，你們要去，使萬民作我的門徒……」（太廿八19），反對先使人作信徒再做門徒的觀念與作法。我們不能忽略君王主耶穌的挑戰：「人到我這裏來，若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母、妻子、兒女、弟兄、姊妹，和自己的性命，就不能作我的門徒。凡不背著自己十字架跟從我的，也不能作我的門徒。」（路十四26-27），魏樂德堅持：作基督徒就是作門徒，一生、凡事服膺耶穌的權柄。

「不要懼怕！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，是關乎萬民的，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，為你們生了救主，就是主基督」（路二10-11）是的，他是我們親愛的救主；但祂更是主。

就像那句英文名言所說：
‘If He is not The Lord of All, He is not the Lord at all.’